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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次登入(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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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次登入(12)

繪聲繪色地,莉莉絲講述著她與大安駕著任務飛船,離開沙漠中的監視點,前往紐約市操縱彩票中獎的經歷。

這讓加拉和皮姆雙雙大惑不解:NPC在離開虛擬世界的邊界之後,本應在背景模式中只存在對事情結果的模糊認識,不應該生成如此詳細的過程記憶。否則,五層樓公司的服務器早就過載宕機了。

“請繼續說,”加拉握著莉莉絲妹妹的手,“我跟搭檔都在聽著。”

房間裏下一個開口的,卻並不是莉莉絲。

就聽一個渾厚的嗓音,發出了一聲拖長了的慨嘆。

不知道是否會將本來就覺得1104戶可疑的鄰居們從睡夢中吵醒,但的確是將在隔壁屋熟睡的小寶寶驚醒了,發出了哇哇的啼哭。

莉莉絲連忙起身,跑進臥室,路上還瞪了一眼丈夫。

“這些都是不可能的!”只聽大安猛地擡起頭,望向仍然留在沙發上的加拉和皮姆,說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否定。

一時間,兩個搭檔還以為大安在說:NPC離開綠袖城、前往其他虛擬城市游歷是不可能的,因為其他城市壓根沒有被虛擬出來。

“你們所說的,”大安解釋道,“魁罡將會殺掉我、奪走身份卡、用它來控制任務飛船發出假的求救信號、伏擊貨運飛船,然後從貨艙中偷走貨物——凡此種種,都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!”

“為什麽呢?”兩個搭檔又一次重覆了自己的身份,“我倆畢竟來自22世紀,親身進入了被擊毀並藏匿的貨運飛船,親耳聽到了你同類的意識投影轉述了整起事件的經過,甚至看到了潛水艇形飛船唯一工作的攝像頭所錄下的畫面:那個穿著42碼籃球鞋的嫌疑者!”

聽到這些,大安用一雙大手捂住了自己光禿禿的腦殼,仿佛快要被矛盾的事實逼瘋了。

“因為,”他過了許久才重新開口,“我的身份卡,只有我一人才能使用,除非我自願地將其傳給他人!”

“換言之,”加拉思忖道,“魁罡就算殺了你,奪走了你那張用‘夜金’制造的身份卡,他也操控不了你的任務飛船。因為,你絕不會將身份卡自願地傳授給他的!”

大安聽了,讚許地點了點頭。

“我們艾羅伊文化高度重視象征物,”他解釋道,“自從魁罡被以四足動物的形式流放到地球,第一任監視員按照‘泰亞’的指示駐紮在今天綠袖城郊外的沙漠深處,這張鐫刻了《駐地球監視員信條》的卡片就在前後八任監視員中代代相傳。”

“每次交接的流程是,”大安繼續,“當一任監視員結束他八百多個地球年的任期時,新任監視員會帶著退休通知書、駕駛新的任務飛船來到地球上的監視點。新任監視員和卸任監視員走出各自的球形飛船,在沙漠中面面相對。前者會將退休通知書交給後者,後者則將身份卡從脖子上取下,親手掛在接替者的頸上。”

說著,大安就將手伸進自己家居服,從衣襟下牽出那張此時就掛在他脖頸上的銀灰色卡片。

看起來,這張身份卡對於監視員是如此重要,即便他已經擅離崗位,但仍然將其隨身攜帶。

“對任務飛船的一切操控都需要通過這張身份卡,”這個艾羅伊男人解釋說,“而除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要想成為卡片的下一個主人,都需要我主動將自己與卡片的意念連結轉移到對方身上!”

“更何況,”大安看向加拉和皮姆說,“你倆所說的情況還有一些我認為不合理的地方。”

“比如?”兩個搭檔反問道。畢竟,兩人完全轉述了從貨運飛船裏聽來的話,並非自己杜撰。

“比如,”大安答道,“你們說,偷襲者操縱任務飛船,發出了假的求救信號。這也是不可能的,因為任務飛船的運行,是由監視員通過其身份卡對船載AI發出指令,而我們艾羅伊任務飛船從設計圖開始,就只能在真的發生損傷時向友船發出求救信號,不具備‘發出假的求救信號’這一功能!”

“但是,”加拉迫不及待辯解,“貨運飛船的確是在途經太陽系時收到了你的求救信號,然後才臨時改變航線,降臨到監視點查看,然後就被任務飛船偷襲了。”

“那就只能說明,”大安回道,“當時任務飛船的確遭遇了某種危險,比如被地球人的武器襲擊了!”

兩個搭檔聽了,雙雙驚掉下巴。

“艾羅伊的任務飛船,”加拉和皮姆同時反駁道,“已經在地球上隱藏了一萬年之久,怎麽會輕易地被人類發現並攻擊了呢?”

當然,這個問題現在也沒法回答,大安便繼續闡述他所認為的疑點。

“還有就是,”這個艾羅伊人說著人類語言,“魁罡在被流放前,是一名摩洛克奴隸。他在艾羅伊行星背面太一山腳下的礦場上由同為奴隸的父母生養,長大後卻憑著妖言惑眾的天賦將其他礦工煽動了起來,制造了艾羅伊行星歷史上最嚴重的內戰。可是,就算魁罡用某種方式成為了身份卡的新主人,他也壓根不知曉使用船載AI的步驟,因為他壓根接觸不到我們艾羅伊人的科技。”

“而且,”大安望著兩個自稱來自未來的人,“你們倆提到,穿著A牌籃球鞋的襲擊者還進到了貨運飛船的駕駛艙,然後盡量躲著監控、順著樓梯來到貨艙,用我的身份卡開門進入,取走了其中的貨品——顯然是能夠被單人搬運的小件貨。”

“可問題是,”艾羅伊人又用雙手捂住發熱的額頭,“究竟是誰教給魁罡這些步驟的啊?他也絕不可能知悉貨運飛船的內部構造!”

“有沒有一種可能,”加拉弱弱地提問,“我只是說只有一種可能,就是並不是魁剛,而是大安你出於某種目的,實施了對自己人的偷襲和盜竊!”

“不要亂潑臟水哦!”

一個女聲突然傳來。原來是莉莉絲剛剛把寶寶重新哄睡著,從臥室回到了客廳,還給自己的丈夫遞來了一杯水。

“謝謝親愛的,”大安接過水,對愛人的體貼和信任表示了感謝。

“但可是,”大安眼巴巴望向坐回到沙發上的妻子,“我內心裏倒是有點希望這一切都是我幹的!因為這是目前唯一圓滿的解釋!”

“那也不圓滿啊!”莉莉絲繼續為丈夫辯護,“你們剛不是說,嫌疑者腳上穿著的是一雙42碼A牌籃球鞋。我老公碰巧也穿過A牌的鞋子,但全都是44碼以上的!”

“是哦,”加拉很讚同,“光是鞋子這點就能洗脫大安的嫌疑!”

“也許並沒有洗脫!”皮姆竟然堅持了搭檔剛剛提出並且放棄的觀點,惹得在場兩位女士都有些不滿。

客廳裏,反倒是只有大安自己願意聆聽他繼續分析。

“我們總是假定襲擊者只有一個,”皮姆繼續說,“但事實上,也許有兩名以上的嫌疑人實施了對貨運飛船偷襲與偷竊。駕駛艙監控拍下的那個穿42碼鞋子的家夥,大概率就是魁罡,因為現在已知魁罡的確從貝克街的少年手中受到過同款同碼的鞋子,並且穿著這雙鞋子離開了貝克街。”

“但是,”他接著說,“並不能排除還有魁罡還有一名一直沒有露面的同夥。正是這名同夥需要同時滿足三個條件:第一,他知道如何操控球形任務飛船;第二,他還知道如何進入貨運飛船的貨艙;第三,他更知道貨艙中有一樣他所需要的寶貝!”

“那這個同夥肯定不是我!”大安反而變得輕松起來,“因為,盡管我本人滿足前兩個條件,但我的確不知道那艘貨運飛船究竟運送的是什麽寶貝,值得魁罡及其可能的同夥費盡周折去盜取!”

“有沒有可能,”加拉轉著一雙卡姿蘭大眼睛,“魁罡的同夥,是另外一名艾羅伊人?”

一下子,客廳裏其他三雙眼睛齊刷刷匯聚在加拉身上,讓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我知道,”她急忙解釋說,“理論上,艾羅伊行星只往地球上派來了大安一名監視員。而且,距離下一名監視員前來接替他,還要等好幾百個地球年的漫長歲月。”

“但有沒有這種可能,”加拉深呼吸著說,“有另外一名艾羅伊人,在其母星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,偷偷潛入了地球。他通過某種方式控制了大安的任務飛船,然後在爭搶中讓飛船受損,從而發出求救信號,誘使恰好路徑地球的貨運飛船前來查看,然後就實施了偷襲計劃。只要此人將時機把握好,他就能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:搶走貨運飛船中的貨品!”

“盡管我們暫時還不知道那貨品究竟是什麽,”加拉看著其他三雙或凝眉沈思、或寫滿質疑的眼睛,“它第一肯定能被單人搬運,第二對於魁罡、對於偷襲者以及對於貨運飛船的兩名駕駛員來說,都是無比重要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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